日本暗黑舞踏あんこくぶとう:痛苦即為生命之美

舞是旋轉,踏為踩踏(節奏);旋轉並踩踏的步伐,便成為舞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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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踏就像擺弄著生命,巍巍立起的屍體。」——土方巽(Tatsumi Hijikata)

而舞也意味著專注。不斷地轉圈,則會招來神靈降臨,挖空自我,任其身體被佔領;踏則代表釋放。因此舞踏有著兩極的意義:一是專注,一是解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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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珊克蘭著,英語世界第一本日本舞踏研究專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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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黑舞踏あんこくぶとう

日本舞蹈家土方巽和大野一雄於二次世界大戰後創立暗黑舞踏,做為對西方強勢文化的反動,企圖破壞西方對於表演、動作,和肢體的傳統美學觀點,追求超脫肉體的心靈解放。舞踏的舞者通常全身赤裸並塗滿白粉,表演中則長包含吶喊、扭曲、匍匐、蟹足等元素,以此展現生命原始的痛苦感受。

肉身作為符號

全身抹白在歌舞伎文化中,帶有『假面化』,其延伸到舞蹈當中則成為一種對肉體否定,展露對心靈的專注。

光頭象徵脫離紅塵,重回原胎的玄思;亦有一說是,舞踏中除了光頭,不乏散亂的長髮,以此使舞者外型接近屍體的狀態,猶如一句作為人類形狀的空殼,拋棄自我和凡塵帶來的念頭,以人類,或是說生命最初(最終)的樣貌,舞蹈如神明。

而性別倒錯,則是對世俗社會中男女地位被固定的反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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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方文化視角的解釋

舞踏受到西方超現實主義的『非理性』及『恍惚』(Convulsive Beauty)概念影響,又參雜新達達主義的反藝術觀念,大量運用現實物體。

亦有人將舞踏用尼采的悲觀主義來解釋,舞踏中肉體痙攣的動作,及表現精神層面的恍惚。

從字面上來看,『暗黒(ankoku)』意思是『極暗的黑色』。而『舞踏(Butoh)』則是由兩個字組成:『Bu』為舞,『Toh』即踏,『步』或『踩』之意。八〇年代以後舞踏逐漸受到歐美舞蹈屆的歡迎和重視,國際上各個藝術節、舞蹈節更常看見舞踏的表演。如今,日本舞踏已和碧娜・鮑許(Pina Bausch)的舞蹈劇場及美國的後現代舞蹈(Postmodern Dance)並列為當代三大新舞蹈流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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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全身抹白的舞者,被逆吊的姿態,像子宮裡的胎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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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蹈是呈現心靈流動的狀態

「為何舞踏始於日本?二戰結束後,美國人來了又走,許多日本人想成為美國人,你可以在語言、衣著上像個日本人,但舞蹈卻不行,土方巽那時就是這樣,他發現自己的腿既不長也不直,臉扁平又不立體,沒有天分、無法當天鵝湖裡的王子。」但土方巽無論如何就是想當王子,因此他找到了舞踏。

關於日本人的身體是如何?亞洲的身體美學是什麼?這個問題從舞踏開始。

「什麼是美?在日本或亞洲其他國家,身體沒辦法像芭雷舞那樣伸展,短腿、沒有脖子、白皮膚,這對歐洲人來說是不美的。」如何尋找?聽起來很玄,土方巽說:「要從自己內在的黑暗尋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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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方巽(たつみ ひじかた)1928-1987

土方巽舉行了他首次重要演出:《禁色》(きんじき/Forbidden Colors)根據三島由紀夫的小說改編而來。。此作品以兩位男士共演,一個年輕男孩與一個男人,當一隻活雞在男孩俯臥著軀體上被絞殺之際,全劇達到最高潮,經由此次演出暗黑舞踏首次呈現在世人眼前。

法國達達主義藝術家畢卡比亞(Francis Picabia)在1963,以金色葉子覆蓋著臉,抱著一隻野兔,對牠傾訴繪畫的心事。這是知名的《對死兔談論繪畫》表演藝術。

而舞踏也如受達達主義反藝術的影響般,作品中許多元素可看出異曲同工之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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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野是光明,土方則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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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野一雄(おおの かずお)1906-2010

大野一雄近而立之齡才正式學習舞蹈,可謂大器晚成。約莫50年後,他以獨舞《阿根廷娜頌》向她致敬。1960年,大野開始與土方巽直接合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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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方巽可說是舞踏技藝鼻祖,但不同於大野做為一位獨舞家,土方較擅長技巧與編舞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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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誕的美麗

舞踏是五〇年代戰後殘破景觀下的一種製成品,因為它喚起的是一種怪誕的美麗,同時也沉醉在陰暗與卑鄙的人性當中。面對美國與俄國的超級強權,當時是日本藝術家與知識分子情緒高漲的時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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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蹈就像詩作一樣。它最本質的部分就是要反抗文字被用來解釋某些『事物』的這種替代功能。舞踏所具有的拼貼戲仿風格,意即挑選現代與前現代舞蹈技巧、菁英或大眾樣式、部分或全然不管那些挪用來元素的原始脈絡或意義:「過去所有風格隨機的拆解,以及隨意的風格暗示遊戲。」

土方巽對於十九世紀歌舞伎『低俗』文化的嘉年華式氛圍,以及大正時期大眾文化元素的讚揚,亦回應了後現代對於『舊有疆界的抹除,該疆界介於高雅文化,與大眾或商業藝術間的那條邊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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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redit——
撰稿 / 嵐澄創藝 Emi Yeh、再見阿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