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暴力,意指不涉及肢體暴力,而是以帶惡意的言語、冷漠及嘲諷的態度,透過類似精神虐待的方式令受害者在生活中感到諸多不適,甚至留下心理創傷及導致精神疾病。這樣的暴力形式比肢體暴力更不容易被察覺,因為其傷害的不是對方的身體,而是直接攻擊對方的靈魂。
(圖片來源:城邦讀書花園)
2015年,由瑪麗法蘭絲.伊里戈揚著作,《冷暴力》的出版,又再度讓這個議題引起討論。然而直至今日,冷暴力的現象在這個社會上仍層出不窮,甚至透過社交網絡的發達,讓暴力形式更廣泛且又更難以察覺。
冷暴力的加害者與被害者之間,通常都有某種關係的締結,才會使被害者因在意加害者的行為及言論,導致自身心靈受創。私領域的部分包括家庭、親密關係、朋友;在擴大一點可能會發生在校園、職場,或是各種不同身份的生活圈中;而近年來最令人防不慎防的,就是網路霸凌。
(電影《鋼琴教師》劇照)
在電影《鋼琴教師》中,主角是一名自小生長在極度封閉的家庭,而導致人格扭曲的鋼琴家教,主角的母親在電影中便是冷暴力的加害者。除了嚴刑峻罰的家教之外,真正傷害主角的,是母親總在不滿主角的行為時,先以尖銳的言語徹底否定其價值,在哭啼地說自己有多愛女兒,一切都是為了女兒好。
冷暴力之可怕就在於此,無論是加害者或是受害者,都可能毫無察覺暴力之存在,卻造就內在永遠的創痛。這樣以愛為名的控制,是許多家庭中都可能經歷過的,比起淒厲的言語或是動手動腳的恐嚇,那些眼淚和愛反而對心靈的摧毀力道更大,因為這些「愛」,讓人無法將自己的痛苦訴諸於加害者,反而得怪罪、懷疑自己,因為加害者自認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愛,而同樣愛著父母,或是受傳統論理觀念束縛的受害者,便無法從困惑及痛苦的生活中脫身,亦無法察覺精神虐待早已發生。
(電影《控制》劇照)
由班艾佛列克及羅莎蒙派克共同主演的電影《控制》中,雖然女主角在實行其計謀時犯下許多傷害及詐欺罪,從頭到尾她卻未曾對其丈夫施予任何肢體甚至言語暴力,單靠著失蹤及故布迷陣等方法,誘導、洗腦他的丈夫,最終使其完全臣服於她的精神控制之下,而施暴者本身更是完全不需擔負任何罪名,便將充滿愧疚、罪惡感的丈夫牢牢綁在身邊。
雖然這部電影中女主角作案方式過度精巧,已超越一般親密關係中可能發生的情況,但這樣靠著話術及人際技巧來不斷刺激、貶低受害者,使其感到受傷卻無法找出惡意的來源,日漸感到愧疚的情況,在許多親密關係中是真實發生的。
在友人面前對另一半冷嘲熱諷,提出質疑時又被怪罪沒有幽默感;長期受對方漠視、擺臉色,承受壓力導致對關係產生懷疑,一旦說出心事卻只會遭到言語攻擊。親密關係中的冷暴力,共通處在於加害者永遠不會認為自己有錯,反而將所有問題推卸到受害者自身,認為一切都是他太煩人、太笨、能力太差、太疑神疑鬼⋯⋯等等,甚至被害者自己也被說服。這樣病態的施虐與受虐關係,與戀愛關係中原本就存在的依賴性疊合之後,使得親密關係中的冷暴力受害者更難以自行解脫。
事實上冷暴力之所以傷人,往往就是因為被害者會在意加害著的言行,才會在身體毫髮無傷的情況下仍感到嚴重的苦楚,由於付出的好意及容忍遭受對方踐踏,而加害者仍能得意地站在關係中掌控大局的位置,讓受害者以為是自己付出得不夠,不斷做更多嘗試,再遭到更多忽視。若要脫離親密關係冷暴力的惡行循環,只能從停止付出開始;強迫自己不再做對方情感上的奴隸,才能漸漸看清局勢。然而冷暴力能夠成立,便是受害著與加害著的處境都已盲目才容易發生,因此從受害者自身開始擺脫暴力雖然可行卻非常困難,所以人們於日常生活中應多關照身邊可能已陷入親密關係暴力的友人,讓他們更有機會離開精神虐待環境。
(電影《白雪公主殺人事件》)
由同名原著小說改編電影《白雪公主殺人事件》中,敘述一名年輕貌美的上班族女性遭謀殺,所有關係人的供詞都將矛頭指向一名不起眼,且因行為舉止有些古怪便遭到排擠的女主角。片中女主角從案件一發生便逃到遙遠的一處小旅館房間躲避風頭,即使知道自己是無辜的,面對社交軟體上的瘋狂揣測,以及媒體偏頗又聳動的報導,在每一個人都指證歷歷的情況下,獨自一人在房間裡崩潰,差點要結束自己的生命。
《白雪公主殺人事件》中談論到職場及網路的言語霸凌,本片從頭到尾除了殺人場景外,完全沒有其他肢體暴力畫面,卻叫人看了膽顫心驚。女主角從頭到尾都待在一個房間裡,並未和任何加害者有實際接觸,卻仍被這些流言蜚語給折磨到近乎絕望,可見網路霸凌的力道是超乎人們所能想像。
許多人也許會認為,這些言論不看也罷,只要不看便對自己一點影響都沒有;所言甚是,但是事實是每個人所能承受的心理壓力程度不同,有些人也許能堅強地毫不在意,也有些人是容易受影響,會不斷質疑自己是否做錯了什麼,無法去忍住不看,卻又感受到無形的壓力越來越巨大,直到將自己完全壓垮。而我們並不該單純以一句「不看也罷」來帶過網路霸凌,雖然人們能夠藉由提升自己的堅強程度來避免受到冷暴力的欺凌,但這不該成為放任不友善環境存在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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