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hythm10(節奏十)》:Marina Abramovic行為藝術之路的起點

Marina Abramovic(以下簡稱瑪莉娜),成長於一九四〇年代中期到七〇年代中期的戰後南斯拉夫,瑪莉娜的母親極其嚴格,一直到瑪莉娜年近二十五,即將擠身國際藝術家行列,且已與第一任丈夫內薩・帕里坡維奇(Nesa Paripovic)結婚時,瑪莉娜仍然必須遵守母親設下的宵禁,於每晚十點前回到她們位於貝爾格勒的家就寢,且家中不得有男人進入。

「我不斷想著自由——脫離我母親、脫離貝爾格勒、脫離二為藝術。通往自由的道路之一就是金錢。我從沒有過自己的財富。雖然我什麼都不缺,卻活在受到資助的強烈束縛之中。」

一直到1972年末,蘇格蘭策展人理查・德馬寇(Richard Demarco)來到貝爾格勒參訪,輾轉聽聞了瑪莉娜與當時的藝術同伴們時常展演的學生文化中心「SKC」裡,發生的許多行為藝術事蹟,並在見面過後決定邀請瑪莉娜一行人前往隔年的愛丁堡藝術節。這是瑪莉娜第一次以藝術家身份離開南斯拉夫,而《Rhythm 10(節奏十)》便是她在1973年的愛丁堡藝術節上實行的行為藝術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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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為藝術教母Marina Abramovic於1973年的愛丁堡藝術節演出《Rhythm 10(節奏十)》)

她稱這是「一種結合了勇敢和愚蠢、絕望與黑暗的,經典的斯拉夫遊戲」。而這種用利刃在手指之間穿刺的危險遊戲,就是《Rhythm 10(節奏十)》的參考原型。在事前規劃時,瑪莉娜想要將危險的遊戲,結合意外的元素,以及過去與現在的重疊,因此也在作品中加入了攻擊性以外的器具——錄音機。

《Rhythm 10(節奏十)》的進行過程是,瑪莉娜在藝術節的場地之一——梅爾維爾學院(Melville College)的體育館地上鋪上一張大白紙,擺放了十把不同的刀具,以及兩台卡式錄音機。並由當年藝術節的焦點人物,進行煽動表演的偶發藝術家約瑟夫・波伊斯(Joseph Beuys)按下第一台錄音機。

「在那一刻,空間內的危險感將我和觀者連結在一起:此時此刻,再無其他。」即使在事前非常害怕,但在表演開始的那一刻,瑪莉娜感到她的恐懼消失無蹤。她拿起第一把刀,開始以最快的速度,用力地在手指之間的空隙穿梭,每一次失誤時,她發出的痛苦叫聲都會由第一台錄音機錄下,地上的白紙也會染上鮮血;每當她意外地刺到手指,就會換下一把刀繼續演出。

(行為藝術教母Marina Abramovic於1973年的愛丁堡藝術節演出《Rhythm 10(節奏十)》)

一直到十把刀使用過了一輪,她將第一台錄音機改為播放,第二台按下錄音,再從第一把刀開始進行一樣的動作。特別的是,瑪莉娜在第二輪的過程中,嘗試跟隨著第一台錄音機所播放出,刀鋒落地的聲響,以及自己痛苦的哀號聲;沒想到第一輪的意外時間點,在第二輪時瑪莉娜幾乎能夠模仿到完全吻合:「我只漏掉兩次。」她在自傳中如此提到。

當第二輪結束,瑪莉娜將兩台錄音機同時按下播放,並起身離開。背後響起觀眾熱烈的掌聲,瑪莉娜從中感受到強大的能量,能夠與意外的時間點相吻合,讓她感受到人的身體所能做到的極度自由,能夠超脫疼痛、機遇和時間。這股玄奇的力量讓她體驗到行為藝術所能創造出的強烈震撼,並從此確立了自己的藝術形式。

「聽見身後觀眾熱烈的掌聲,我知道我成功利用偶然的失誤替過去和現在的時間做出前所未見的連結。我體驗到了絕對的自由——我感到自己的身體毫無束縛、毫無限度;痛楚一點也不重要,什麼都不重要——我被這種感覺給灌醉了。我因為接收到這股壓倒性的能量而醉了。那一刻我知道我找到了自己的媒介。沒有任何繪畫或是我能夠做出來的物件曾帶給我這樣的感受,而那是一種我知道我必須追求的感受,一次又一次,再一次的接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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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redit——
撰稿 | 再見阿毛
參考書目 | 《疼痛是一道我穿越了的牆》瑪莉娜自傳
 (封面圖片為1974年的經典行為藝術作品《rythm 0(節奏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