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精神疾病所苦殞落的人們如星辰般，只留下一抹曾經存在的痕跡，讓周遭的人們不勝唏噓。無論是什麼原因，導致抑鬱症、躁鬱症、精神分裂症等精神疾病的產生，患者都在情緒與行為的紊亂中受苦。不過一種罕見疾病–抗NMDA受體腦炎 ，則是經常被錯誤判斷為精神疾病，讓患者除飽受社會對精神病患的歧視外，這種突然發狂的狀態，如同大腦著火一般，健康的意識與靈魂也被自身身體被囚禁其火海，動彈不得。

「你曾經受困嗎？在自己的身體中迷失、在自己的腦海中迷失、

在時間中迷失，是如此絕望，只想要出去！」

電影《Brain On Fire》改編自紐約郵報記者蘇珊娜‧卡哈蘭（Susannah Cahalan）自傳《我發瘋的那段日子：抗NMDA受體腦炎倖存者自傳》Brain on Fire: My Month of Madness）。抗NMDA受體腦炎是自體免疫腦炎的一種，致病原因來自患者本身的免疫系統細胞攻擊自己的腦神經細胞，一種自己攻擊自己的身體狀態。抗體攻擊後，受體數量減少，導致患者會出現一連串脫序行為，早期會產生焦慮、頭暈、幻覺、幻聽、被害妄想、躁動、及極喜極憂的脫序行為，後期伴有癲癇、意識的改變、行為動作障礙、四肢僵硬、不自覺手足舞蹈、臉部及舌運動障礙等諸多行為。由於許多行為表顯與精神疾病雷同，加上患者多為年輕女性及兒童，身體狀況透過醫療檢測均為正常，思覺失調卻很難被診斷到，因此常被認為是壓力過大、精神疾病或是自身習慣不良所造成（如酗酒、藥物濫用）導致。蘇珊娜在2009年罹患抗NMDA受體腦炎時，學術界對此病症並不熟悉，差點就被誤判為精神分裂症，在精神病院度過餘生。

當自身免疫系統判斷大腦是「需要被消滅的一方」時，被攻擊的大腦開始失控。原先縝密的運作模式一旦打亂，人的記憶便會被打亂，原先將在海馬迴裡的電流就會被誤判。而所有的行為及言語能力，都是透過大腦指令產生的，一旦大腦被「控制」了，這個人也被消滅掉了。

在電影《Brain On Fire》中由克蘿伊摩蕾茲(Chloe Grace Moretz)飾演的蘇珊娜，21歲就獲得夢寐以求的工作，在紐約郵報中擔任記者，聰明伶俐才華洋溢的她，一直都備受主管及前輩的肯定，很快就身負重責挑起重要的工作，沒想到這樣的她突然間就變了另外一個人，一開始只是如感冒般的症狀，全身無力、咳嗽、注意力渙散，她開始無法入眠、恍惚、感覺世界在晃動，聽到不存在的水聲及人聲，甚至看到身上有不存在的蟲子咬痕，記憶也產生錯誤。到後來開始文稿不成篇、錯字連篇、精神不集中，甚至對公司重要專訪的參議員胡言亂語，除了毀了重要工作，如同發瘋中邪的她，嚇壞了周遭所有人。

「她身體健康，只是酒喝太多，參加太多派對。」

如同一般21歲年輕人，蘇珊娜只是會與音樂人男友在睡前小酌一杯葡萄酒，去聽表演時喝些啤酒助興，如此而已，並不如成人們所想像的糜爛。但無論是透過核磁共振、抽血檢驗即任何醫療檢查，都只顯示蘇珊娜是一個健康的年輕女孩，醫生都認為在紐約市中生活壓力太大產生得「城市病」，看過多少華爾街的金融人士都有同樣的症狀，但其實「什．麼．事．也．沒．有」。

「妳每天喝多少酒？」

「妳嗑藥嗎？」

「參加太多派對、喝太多酒，她工作太累卻沒有睡覺，從學校轉換到全職工作，我看過很多年輕人發生這種狀況。」

「這是人生的轉變，邁向成年階段。」

蘇珊娜的男友史蒂芬，自稱創作是The Smith遇上Tom Wait的年輕音樂人，有時在唱片行兼差打零工。這樣的史蒂芬，極度不被蘇珊娜的銀行家父親認同，認為他一事無成、生活糜爛，還帶著自己女兒走向毀滅之路。

不過就在蘇珊娜發病後，史蒂芬卻一直不離不棄地將她找回來，透過音樂跟被困腦海中的蘇珊娜溝通。在家人與男朋友的陪伴中，父母堅定相信能夠找回女兒的心意，蘇珊娜幸運地被最後一位遇到的醫生發現病源，透過蘇珊娜所繪出的時鐘（圓形的時鐘，所有的刻度都集中在右半邊），判斷出當時乏人知曉的抗NMDA受體腦炎，因為沒有精神疾病患者會畫出這樣的時鐘。

「向右踏步

抱著它們整個晚上吧

你不會困擾我

你不用離開。」

蘇珊娜病發前，史蒂芬在舞台上表演的創作的歌曲彷彿在預告著接下來的變化，以及自己對愛人的心意。

 

 

「我感覺不到她在那裡。」

服用了許多精神疾病藥物及抗經攣藥物，受苦的狀態卻無法改善，身體也越來越不受控制。醫生只是用不同的精神疾病來解釋蘇珊娜的狀況。在過去有許多患者都被認為是精神疾病而錯誤延誤治療，甚至再往回推想，是否曾經有許多被認為是「附身」、「中邪」，而被驅魔或是獵殺的抗NMDA受體腦炎病患，被當作邪靈般的存在呢？

在台灣也有許多嬰幼兒與年輕人的患病案例，如8個月大男嬰連續7、8個小時不停地在床上翻滾，家屬以為是被台灣習俗所說的「髒東西」沾到（傳統習俗認為兒童容易被陰氣煞到）。或是國中女生突然跪床前不斷膜拜，家屬們都以為是「中邪」惶恐不已。了解並且重視不同疾病的患者，在這之中，也包含了對於精神疾病的理解，不因不了解而恐懼，也不因不了解而排斥，才能夠幫助任何被捆綁在意識之中的患者脫離險境，把他們找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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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輯｜葉巽、黃書俞

撰稿｜葉巽

以藝術家為人生志業，巽為風卦，來無影去無蹤。